费老的思想和实践是民盟自身建设的鲜活教材

尹树人

        多年的盟务工作使我有幸读了一些费孝通的文章，也亲耳聆听过一些他的讲话。我深切地感到，费老的思想和实践是我们盟组织自身建设的最鲜活的教材。我以为作为教材，它至少具有三大优点，就是时代性、针对性和启发性。

        先说时代性。费老是一位享誉中外的学者，他曾历经坎坷，都从不怨天尤人。进入改革开放的新时代以后，费老也自称他获得了“第二次学术革命”。正是在这个生命期里，费老也担任了我们民盟的领导人。这些年来，费老的思想和实践与时代的脉搏一起跳动，也引导带动着全盟的工作不断前进。中国共产党提出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邓小平说了“发展是硬道理”。民盟的工作如何搞？如何发挥“政党作用”？费老是以自己的言行为全盟做出了榜样，指出了方向。他自己就下定决心：“志在富民”。每年有三分之一时间“行行重行行”，奔波在“老少边穷”地区。他提出的“出主意，想办法，做好事，做实事”，已经是全盟工作的指导方针。各级盟组织和广大盟员遵循着这个方针做了大量的实事、好事：专题调研、科技咨询、办学培训、智力支边、智力扶贫……通过这些，我们发挥了优势，为改革开放作出了贡献。

        再说针对性。前进的道路不可能又直又平，会有新的情况，新的问题，从而产生种种困惑。每当此时，作为盟的领导，费老常常像一位宽厚的长辈为我们释疑解惑。记得1987年初，面对当时“出现了一点小风波”，盟内有人以为又要有“政治运动”发生了。费老及时召开会议，向盟内宣传“局势是稳定的”，告诫大家千万不能再折腾，尤其不能自己折腾自己。他提出了对广大盟员一定要“爱护”、要“保护好”的观点。费老的工作稳定了盟员的情绪，坚定了大家对前途的信心。

        1989年那场风波过后，费老在盟内一次报告中，再次阐述他的“志在富民”的思想。他讲到改革开放后回家乡调研，曾见到一位农民企业家，西装革履，派头十足，刚刚从国外谈生意回来。交谈之后才知道，此人就是家乡的一个小木匠，当年几乎穷得吃不上饭，常常扛着工具外出打工来养家糊口。讲到这里，费老说，如果我们的农民兄弟都能像这个小木匠一样，真正走上富裕之路，还有什么力量能让他们再走回头路，把他们再拉回去？不可能了。费老的这番话正是教育我们不要空谈“民主政治”，而要踏踏实实为发展生产力、从而推动社会前进多做一些实事，很有针对性。

         1989年底，中共中央下达了十四号文件，全盟都在认真学习。在1990年初的一次谈话中，费老谈到了中国知识分子有个传统病叫“清高”。他说，清高，就是自己不想做官，也瞧不起想做官的人。他还当场提到“闻公”（闻家驷）、“陶公”（陶大镛）和他自己，都是以学术专业为根本而不重名位的人。十四号文件定位民主党派为“参政党”，费老为什么大谈“清高”？许多同志深思之后顿然领悟出，费老正是提醒大家要正确对待参政党的地位和作用。文件中提到了“一参加三参与”，有些同志就可能要担负起一定的公职，俗话说要“做官”了。如何正确对待？清高就是提醒自己，任职是为人民办事，绝不是为了做官；清高就是要提醒自己保持清廉、清白。联系民主党派极个别人担任公职后走上腐败犯罪的事例，我以为重温费老当年的这番话仍然极有教益。

        二十多年来，盟组织为做好新老交替工作，多次换届选举，一批批老同志高风亮节，推位让贤。费老是1987年至1996年担任民盟中央主席职务的。他在即将退下来的时候，曾就换届工作做过一次报告。记得在报告中，他要求盟的各级干部都要“立盟为公”。费老说：“在我这一生当中，得之于父母，也得之于社会，很多人培养我。我能不能做些事情，对得起这些人，这是我常想的一个问题。像我这样想问题的人还有很多。在这个方面有共识的人聚合起来，成为一个团体，我们叫它‘中国民主同盟’。”语重心长，感人肺腑，它应当成为盟的各级干部和广大盟员的座右铭，也可以成为所有新盟员入盟时的共同誓言。

        最后，说一说启发性。费老的讲话和文章有一个特色，就是不端架子、不故作高深、平白浅近、娓娓道来，如老朋友谈心，老前辈话家常。但就在明白好懂的话语中都蕴含着许多深刻的道理和有创意的思想，值得我们认真思考、深入理解，这就是启发性。在上述两点中，已经多有涉及。因为是从盟的自身建设角度来谈，所以例证全是费老在盟内的报告和谈话。二十多年里，费老还写了大量的文章，谈历史、谈文化、谈学术、谈世界大势、谈人类前途……无一不充满真知灼见，这些文章也是我们自身建设的好教材。

        人类跨入21世纪，“经济全球化”的浪潮汹涌澎湃，人类进入了一个变化莫测的“新战国时期”。如何看待这样的形势、顺应这样的潮流，是摆在每个人面前的课题，费老在他的晚年就写出了一系列精彩的文章，交出了他的答案。他提出了“文化自觉――传统与现代的接榫”这一课题。我们作为一个盟员、一个知识分子、参政党的一员也是应当认真学习和研究的。

        费老晚年还写了大量回忆文章，回忆亲人，回忆师友。这些人中很多都是民盟的老前辈，费老在文章中写出了他们的高尚品质，写出了他们独立思考的勇气和胆识。这些文章，正是我们继承和发扬盟的优良传统的好教材。费老在这类文章中还不止一次说到他的某种担忧。他说：“想要在当前的知识分子中找到一个像上一代的郑先生（郑辟疆）那样的人，有那样忧国忧民、见义勇为、舍己为人、不求人知的精神的人，我举目四顾，觉得不那么容易。”（《做人要做这样的人――读<蚕丝春秋>书后》）他还说“我不知道新的一代继续下去的人心里还有没有这样一个东西。没有这个东西就危险了。没有‘志’了，文化就没有底了，没有根本了。我很担心。”（《爱国学者的一代人》）无疑，学习这些文章对我们学习前辈做人做事的精神支柱一定会有强烈的警策作用。

        以上所述，只是我学习费老的思想与实践的一点粗浅体会。学习是初步的，领会是粗浅的，但是，我的感受却是深刻的。我深深感到，被誉为“学术大师”、“乡土先知”、“世纪学人”的费老，他的思想博大精深，是国家和民族的宝贵财富，有待人们进一步发掘整理，发扬光大。而作为他曾经领导过的民盟组织，不充分利用这份财富，发挥它的作用，岂不是巨大的损失和浪费？所以，我建议，盟中央应当把费老这些年来在盟务工作中的讲话和活动，搜集整理，编选结集，供全盟学习；应当经常组织一些学习研讨活动，最好是成立“费孝通思想研究会”，进一步宣传、学习、继承、发扬费老的思想，加强盟的建设，推动盟的工作。

        费老是一代知识分子的典范，他以自己的思想和实践铸成了一座人格的丰碑。费老在他上个世纪末所写的文章《孔林片思》中说：“现在世界正在进入一个全球性的战国时代，是一个更大规模的战国时代，这个时代在呼唤着新的孔子，一个比孔子心怀更开阔的大手笔。”“新的孔子必须是不仅懂得本民族，同时又懂得其他民族、宗教的人。”“我们需要一种新的自觉。考虑到世界上不同文化、不同历史、不同心态的人今后必须和平共处在这个地球上，我们不能不为已不能再关门自扫门前雪的人们，找出一条共同生活下去的出路。这使我急切盼望新时代的孔子的出现。”

        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虽不能至，心向往之。这是前人用来赞颂孔子的话。我以前面八个字作为本文题目，只是为了表达对费老的景仰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