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文斌可能是我见到的茨营中学智商最好的学生，2011年３月，茨营中学当时的校长王德寿老师多次向我提过他，王老师曾说这孩子能考上北京大学。

   我想亲自和许文斌聊聊，许文斌是走读生，我就请他的班主任帮我约许文斌放学时到图书室来。下午5点1５分，一个长得很秀气的男孩来到我面前，挺拘谨的样子。我让他领着我去他家看看，我俩并肩出了校门，天南海北的扯了起来。

   许文斌家在老庄，就在茨营中学的北面，地势比学校高。他家房子比我已经走访过的十几个学生家都好，是砖石混凝土结构，四层，高大宽敞，屋里也比较整齐，只是楼梯上没有安装扶手（因为钱用完了，没有买）。我在墙上没看到奖状，有些奇怪：“王校长说你小学时得到许多奖状，怎么没有贴在墙上？”许文斌打开墙角一个纸箱，从中抽出一叠，我摊在矮桌上，好家伙，十几张哪。有数学竞赛第一，作文比赛优胜，学习标兵，还有初一英语书写比赛优胜。“怎么没有体育比赛奖状？” 许文斌有些不好意思：“我跑步跑不过班上男生。”“是不时年龄小？”“男生中我倒数第二小。”

   “年龄小，跑不过人家情有可原。以后每天多练练，初三就能超过他们。” 许文斌点点头。我又问他引体向上能做几个，他说能拉３、４个，我提醒他，引体向上是体育考试科目，初中男生必须拉到７个以上才合格，现在就必须加强训练。

   我把话题转到阅读课外书上，我问他知道莎士比亚吗，他说知道；我问知道莎士比亚写过哪些书，他摇摇头。谈到塞万提斯，他说读过《唐·吉诃德》。我问许文斌将来想到什么地方上大学，许文斌话多了起来。“我想到昆明上大学，我没去过昆明，只去过曲靖，曲靖好大，有好几家书店。……”我笑着告诉他，北京、上海、南京、昆明这些城市都比曲靖要大好多倍。

   我要离开老庄时，许文斌问我，能不能允许他从图书室多借一些图书，我答应了，但规定上限是１０本，而且不能损坏。

   如王德寿校长所说，许文斌的记忆力很好，我经常问他阅读过的图书中的人和事，他都能流利地回答出来。一天，他说班上许多同学从图书室里借有关写作文的书，并且在作文课时大段地抄写书上的相关段落，往往能得高分。“孙老师，你觉得这样做对吗？”

   我对许文斌说，有些写作能力较弱的同学，初写作文时胸中没有可写的内容，免不了要模仿或借鉴他人，这是可以的，这能从中学到别人的描写方法及情节构思，逐渐掌握写作技巧。不过，我不赞成大段抄别人的，因为考试时是没有范文可抄。所以，平时搜集一些典型的人或事，也就是老师所说的“素材”，再加上一些自己的创造，就能在考场上写出较出色的作文。我还提到我上小学和初中时，如何写“我最敬爱的人”、“一件难忘的事”、“我和同学”等命题作文的。我建议他看看图书室里《好词、好句、好段》系列图书，这对提高写作水平是有帮助的。

   2012年春末，英国志愿者琳达到茨营中学义务支教，我经常陪同她到学生家看看，我们到许文斌家时，初二的许文斌已经能用英语和琳达进行一些简单对话。

　许文斌家中养了蚕，在介绍养蚕时，蚕、茧、温度等英语词汇许文斌都说的很清晰，只是他不知英文中桑叶该如何说。琳达对他的英语表达感到很满意。

   寒暑假时，许文斌会到学校里来找我借书。这时的他，全然没有第一见面时的怯弱。“孙老师，图书室里的书你都看过了，你觉得哪些书写得好？”看来这孩子是想从我这里套取读书的“秘笈”，这可是茨营中学学生中的第一个。

   我对许文斌说，读书有不同的方式，有泛读，有精读，还有“翻读”。图书室里一万多本图书，我精读的有１５０本左右，泛读的有一千本，其余的只是看看内容简介，翻看部分章节。我觉得评判书的优劣不太容易，因为没有一个可量化的标准。按我自己几十年读书的经验，在励志方面，我喜欢《假如给我三天光明》、《钢铁是怎样炼成的》、《童年》、《我的大学》、《平凡的世界》、《兄弟》、《人性的弱点》等；在增长知识和提高写作技巧方面，我看好《神秘岛》、《基度山伯爵》、《悲惨世界》、《红岩》、《红楼梦》、《废都》、《福尔摩斯探案集》、《书剑恩仇录》、《人性的证明》等。

   有天晚上我在操场上散步，看见许文斌在学校操场上练习投篮，见到我，他又问了一个别的学生没问过（甚至可能也没想过）的问题：“孙老师，有没有不值得花时间读的书？”我回答：“这也有不同的标准。我自己觉得，像《鬼吹灯》、《盗墓笔记》、《吸血鬼》，我就不大愿意花时间去读，这些不是科幻作品，我的时间有限，与其读这些胡编乱造的故事，不如听听音乐、散散步。”　

   2013年６月许文斌参加了中考,成绩不错，被曲靖一中录取。我想看看他的录取通知，暑假里几次去老庄他家里，他都在地里干农活，没能见到。7月31日一大早，终于见到他了。他拿出曲靖一中的录取通知书，我拍下了照片：

   2014年春节时，我到老庄村走访，又见到许文斌。我和他谈到中考，我说人的一生要有远大目标和近期目标，我对他考上曲靖最好的高中表示了祝贺，同时也对他说，这只是他实现的近期目标。“下一步的目标，我觉得应该是三年后争取考入北京大学，你应该有这个实力。”听了我的话，小伙子表示他会努力的。

   2016年6月23日，许文斌的高考成绩揭晓，他考了617分，高出云南省一本投档线92分，我向他贺喜，但他却说这分数进不了北京大学。

   我对许文斌说，只要自己努力了尽力了，进哪个大学其实并不重要。他说想进外地的大学，开拓自己的眼界，就填了华北电力大学。不久，他告诉我已经接到华北电力大学的录取通知，就要到河北的这所大学学习四年。我希望他继续努力。

孙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