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姝烨原来的名字叫王梦丹，2014年秋季进入茨营中学。在王姝烨进中学之前，我就认识她了。2014年春节后，我到几所小学和幼儿园调查，在茨营小学，老师们向我介绍一批品学兼优且家庭经济较为困难的学生，六年级老师提到王梦丹。她的亲生父亲不久前去世了，妈妈抚养她和妹妹，家庭负担较重。我南京的朋友承诺资助王梦丹，我到茨营小学把钱交到她的手里，她和爷爷非常感激，我鼓励她好好学习，将来回报这些好心人，回报社会。

    2014年9月2日，王梦丹到茨营中学报到，她被分在1402班。我问她，愿意到图书室为同学服务吗？她说愿意，我找了个比她高一年级的图书室老服务员教给她该做些什么工作，她很快学会了。9月28日是星期六，我看图书室的事情忙得差不多了，就按王梦丹留给我的地址到了茨营一村王梦丹的家。    

   王梦丹告诉我，她现在的名字叫王姝烨。跟在她身后有个大眼睛的小女孩，王姝烨说这是她的妹妹，叫王姝涵。这小姑娘长得很可爱，也不认生，只是嘴比较馋，糖果、点心、花生、瓜子、冰棒、牛奶吃个不停。这个小妹妹虽然只有2岁，但语言表达能力很强，她也学着姐姐叫我“孙老师”，我告诉她姐姐要做作业，应该自己一个人玩。于是她拿着她的玩具让我看，好像有布娃娃、布狗熊、喜羊羊，还有一个毛绒玩具，我看了半天没瞧出是个什么动物，她大声说：“这是熊猫！”

   王姝烨说，妈妈一个人干活养不起她和妹妹，现在妈妈结婚了，继父对她很好。我问继父干什么工作，她说在曲靖城里建筑工地上干活，每月能挣1000到2000元。当我问到她的学习成绩时，王姝烨说，在小学里她能在班上排到前几名，但是进入中学后，发现班上有许多同学学习实力很强。“有时，老师提出一个问题，我还没想出该怎么回答，就有七八个同学举手要求回答了，我感到压力很大。”我对王姝烨说：“感到有压力这是正常现象，你原先是在与周围十几个村庄的同龄人比学习，现在是与全乡500多同龄人比，今后还要和全区几千同龄人比，说强手如林一点也不过分。如果在某方面松懈了，就会被其他人超过，古语说‘学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就是这个意思。我觉得上课专心听讲，课后及时复习，有疑问多与同学研究、多向老师请教，能做到这几点，学习上就不会落后。”我问她外语学习有没有困难，她说外语并不难，多读、多记是秘诀。我看到她的数学作业本上有一道应用题没做，她说想不出方程该怎么列，准备找同村的杨冰燕研究研究。

    初一时，江苏南通的退休老师恭民在资助王姝烨，王姝烨给这位奶奶写了感谢信。初一下学期时，王姝烨找到我：“孙老师，现在我家的经济条件好了，你能不能跟恭民奶奶说，把资助我的钱给我们班的王红丽吧，她家去年出车祸，哥哥、爷爷去世，她也受了重伤，她比我更需要这笔钱。”我采纳了她的这个意见。

   因为担心速度慢作业做不完，王姝烨经常把作业带到图书室，借还书不忙的时候就抓紧时间写作业。她的书写很认真，几何和物理画图也很美观。在图书室为同学服务一段时间后，我问王姝烨：“你觉得在图书室当志愿者会耽误学习时间吗？”她想了想说：“不一定，在这里我认识了好多同学，能从他们那里学到不少知识，有些我不会做的题目，别人会给我指点，我就会做了。”

   王姝烨向我提出，能不能安排她星期五到图书室值班。我有些奇怪，为什么要星期五值班呢？“星期五我就能见到九年级的蔡凝浩和江梦了，他们是我的偶像。”我更好奇了，“他们怎么成了你的偶像了？”

    “蔡凝浩的数学和物理特别强，再难的题，他三下五除二就搞定了；江梦是文科才女，她读过的书可多了，《草房子》、《青铜葵花》、《根鸟》、《唐吉诃德》她都看过。他们是我的vip顾客，我想和他们多些交流。”

   我是个通情达理的人，王姝烨的这个愿望能不满足吗。我把王姝烨的话告诉了江梦，江梦有些不好意思：“我哪是什么才女，我都担心自己能不能考上高中。”我提醒她：“你是人家的偶像哪，别自毁形象，学习上加把劲。”

    王姝烨也有苦恼的时候。有天，她告诉我，有同学想借她的作业抄答案，她没同意，同学就不理她了。我说：“你做的对，你是真心对同学好。有误解是难免的，当同学情绪好的时候，跟她解释一下，她会明白的。”又有一天，她又对我说，因为原班主任张红老师被车撞成骨折住院，新班主任对班级情况还没完全掌握，班上好多同学尤其是男生，纪律松懈，上课不注意听讲，作业抄袭，学习风气比初一时下降了。我说：“你读过《弟子规》这本书吗？那本书里有‘同是人，类不齐，流俗众，仁者希’之说，我觉得很对，许多人不能把握自己，难免随大流，落入得过且过、偷懒敷衍的流俗中，可怜、可悲，你可不能这样。” 王姝烨说：“我知道，现在我最重要的任务是把学习搞好，能上好的高中，争取再考上大学……”

   王姝烨也常为自己时间不够，而且自己速度慢而犯愁。她说语文老师要求大家多读名著，别人一星期能看三本课外书，她自己连一本也看不完。我对她说：“有些人看书只图速度快，一目十行，看得快忘得也快。我觉得看书时要思考，领悟书中的道理，有的还可用笔记下来，这样看书虽然慢一些，我觉得效果更好。”

   我给王姝烨讲了我上小学四年级时读《红岩》的事。1961年12月《红岩》出版发行，1962年时，我所在的小学从新华书店采购一批，老师们向我们推荐了这本书。我的同学有的一夜就读完了这本600多页的厚书，而我是用一个星期的时间才读完。读《红岩》时，我会时常再翻翻前面已读过的部分。我对书中描写小萝卜头的部分印象很深，三年后看电影《烈火中永生》时，看到小萝卜头出场的镜头，我就想起这个大脑袋的孩子叫宋振中，是杨虎城将军秘书宋绮云的儿子，刚出生不久就随着共产党员的父母被关进了白公馆集中营。有同学问起这个身体瘦弱、圆圆脑袋的小囚犯，我说他跟关在监狱中的共产党员罗世文学会认字，又跟东北军的军长黄以声将军学习俄文，有特务在旁监视时，他和黄将军就用俄语交谈。我还告诉王姝烨，读过那本书后，小萝卜头宋振中成为我学习的榜样，每当我学习上遇到困难时，这个聪明、勤奋的小男孩就会浮现在面前，激励我努力学习。

   王姝烨听到这里，突然说：“孙老师，小萝卜头和你也是我的偶像！”

   也许是用了我的读书方法，王姝烨读的书虽然不多，但她记住了书中的人物、情景，更悟出了书中的道理。2016年世界读书日活动中，她参加了班级的读书知识竞赛，在抢答时频频得分，是全班获奖最多的。

孙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