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照我妈的说法，我和她不是很有缘，我从小跟爸爸亲一些。前段时间母亲节，民盟组织搞了一个关于母亲的征文，我思来想去却不知道如何下笔。脑中的妈妈，她重男轻女，我小时候经常骂我还差点不让我上学；她脾气暴躁，年轻时和村里人骂街；她喜怒无常，和爸爸一吵架就要分家，把只有两间小屋的家中间的房门把堵上对外再开一个门；她吝啬小气，年纪越大把钱看得越重。也曾想做个孝女，偶尔回娘家坐坐听妈妈唠叨，往往听两句我就听不下去了，以前会和妈妈对着怼，这两年自己年纪也大了，就当耳旁风装着听不到。老公经常劝我，对自己妈妈要好一点。在自己也历经岁月沧桑之后再回想来，妈妈确实也不容易。

记事起，我父亲就身体不好，常常住在医院里。妈妈有时候拖着我们几个小的去医院看望爸爸，以前公交车不好坐，等了好久才来的一辆公交车往往已经挤满了人，司机有时没看到人等车就不停站了。记得有一次有个司机准备跳站我们跟着公交车后面追，把鞋子都跑掉了，好不容易才挤上那辆车。回到只有两间屋子的小家，在煤油灯下，泥巴糊的墙壁上有一张从狮子岭兜率寺圆霖老和尚那儿求来的一张观音像，妈妈先烧一根香然后对着纸上的菩萨磕头，让我们也跟着磕，让我念叨的话当时不是很懂却至今记忆犹新：“大慈大悲观世音菩萨保佑我爸的病早点好”。如今想来颇有些心酸，爸爸住院不在家，妈妈一个人在家又要干农活，又要管小孩，还很忧心爸爸，内心一定很彷徨很忧伤吧，却没有人可以诉说可以分担呀。可惜的是那时我的年纪太小只会跟着妈妈教的话念叨，却不知道去安慰一下妈妈。

那时候生病没有医疗保险报销，和别人家比起来少一个劳动力还多一份负担。妈妈穿的衣服都是补丁上面再缀补丁，家里的被面床单也补得几乎是碎布拼成。妈妈的缝补手艺被村里人称道就是这样练出来的。记得那年妈妈在街上的裁缝店里做了一件白衬衫，巧的是那年学校搞活动需要穿白衬衫，妈妈把自己好不容易攒下的新衬衫给我穿过去了，虽然有点大，但是到学校后老师同学都夸好看，于是妈妈就把那件白衬衫给我了。回想来就算我如何和爸爸亲，总不是靠爸爸一个人支撑的那个儿时的家，妈妈也曾是外婆的宝吧，花样年华里也希望打扮得漂亮些穿得体面些吧，却因为生活所迫扛起了家庭重担就不得不如此艰苦朴素。

妈妈干活很泼，干起活来眼里就只有活，上午下到地里计划的活没有干完连饭也不吃。到山上打柴，翻过几个山坳到深山处打野柴，夏天晚上天黑透了才回来。我在家里喂好牲口做好晚饭端上桌子要等上好久才能等到她回来，带月荷锄归真的只是平常。妈妈的脾气也很泼，当感觉自己小家的利益被邻居侵犯时就会张牙舞爪奋力去争吵。儿时的我只以为妈妈太撒泼不讲理，却不知那是因为妈妈要维护着整个家庭。回想起来就算是不让我上学也就是说说，村子里那些家庭比我家好得多的家庭，女孩子有好多都缀学了，我却不懂事倔犟地认为妈妈就是重男轻女。

人谁不顾老，老去有谁怜。妈妈只是那一代老去的一个普通人，有着那个时代的局限性。我学来的知识都是妈妈用汗水挣来的学费换来的，怎么能用自己的标准去要求妈妈？贤愚心太明则人不亲。尽管妈妈有很多的缺点，在生活的重担下她来不及温柔，却是万丈红尘千万众生中最爱我的人，妈妈，请让我有时间来得及再孝顺你一点。

浦口区综合支部  郑小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