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就与朋友相约，找个时间去盐城国家级珍禽自然保护区看鸟。最近从保护区传来消息，海边的芦苇、米草等植被变枯黄了，候鸟们已陆陆续续飞回保护区过冬了，现在正是观鸟的好时机。

   12月11日晨曦刚擦亮东方的海平线。我们一行八人早乘上保护区的电瓶车，然后步行二十几分钟进入了野生鸟类活动区域。大家正抑制不住兴奋，“嘘…”陪同来的工作人员小杜轻声提醒，不能惊到刚睡醒的鸟儿。说话间朦朦胧胧的天空中影影绰绰出现了小黑点，大家屏住呼吸，四处张望着终于辨识到空中时不时飞起的一队队鸟群。小杜告诉大家：这最先出巣的是野鸭群，它们总是起得最早飞得最急，扑扑腾腾急不可耐地要去抢食了。大家被说得兴奋起来，站在广袤的旷野里仔细端详着飞过的野鸭群：果然它们双翼扇动频率很高，飞得急促，气喘吁吁挣扎着扑向空中。所以野鸭似乎飞不太远也飞不太高，很快就消失在海滩的草丛里了。

   这时晨幕已完全褪去，天空变红变亮了。远处出现了一群群翩翩而来的飞鸟，与野鸭群相比，它们从容悠然多了，十分优雅地从空中掠过。“是丹顶鹤出来觅食了！”小杜赶忙领大家进入观鸟大棚。这观鸟大棚是利用地形用泥巴垒起的半地下长廊，在海滩草丛中展开大约一千米长，上面用篷布覆盖，并加了一层伪装迷彩饰物，与海滩周围黄绿色地貌浑然一体，不走到近处很难发现。棚内就地取材，在泥地上铺了厚厚一层稻草防滑。篷布朝向海滩一面开了一溜瞭望小窗，窗口下放置了一张张小凳。“安排得真周到呀！”大家满意地赞叹，“可不嘛，这在野外属于五星级的观鸟棚呢！”小杜一边支撑着带过来的单筒望远镜，一边自豪地说。我们选择几张凳子坐下来凭窗远眺：天边不断有鸟飞过，我用自带的望远镜朝滩涂方向搜索着慢慢移动的几个小白点，同伴在高倍的单筒望远镜中清楚地看到这是四只觅食的丹顶鹤。小杜认真介绍：这四只丹顶鹤是一个家庭，春天在北方的繁殖地每对丹顶鹤夫妇只能产下2枚250g左右重的蛋，不出意外，经过32天夫妻轮流孵化出一对重150g左右的小鹤，刚出壳时与小鸡外形差不多，但3天后小鹤的腿就长得很长了，满月后就完全呈现丹顶鹤的形状。小鹤在五个月内就必须尽快学习各种本领以接受自然的考验，并且将跟随父母经历几千甚至上万千米的迁徙。这一家四口就是典型的丹顶鹤家庭结构，它们就是不远千里，从北方飞过了越冬的。“真不容易呀”！众人赞叹道。

丹顶鹤一家子 （吕士成摄）

   出了观鸟大棚，太阳已升高了。小杜陪着我们绕进了一片茂密的芦苇荡，向着荡内深处“嘟…，嘟…”一阵呼唤，芦苇深处竟然回应着“咕…嘟，咕…嘟”的鸟鸣声，众人啧啧称奇。我试着学小杜的声音呼唤几声却没有任何回声。小杜解释道：这是保护区为一对野生丹顶鹤夫妇开辟的一个特有栖息地，雄鹤一次意外受伤翅膀折了再也不能远飞，雌鹤就一直不离不弃陪伴左右。小杜受命照顾它们，给它们喂食玉米，一来二去就熟悉了，小杜呼唤它们，它们就立即回应。偶尔小杜带几位人来看望它们，它们也不躲避。但除小杜以外的人要呼唤它们一概不回应，这对聪明的鹤儿还真是内外有别呐。大家慢慢扒开芦苇，隔着芦苇荡仔细观看这对丹顶鹤的倩影，拍摄了不少张它们觅食的照片，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一对相濡以沫的丹顶鹤夫妇 （惊涛摄）

   大家跟着小杜继续往南大门方向走，经过保护区人工开凿的一大片湖泊，湖

   中心的小岛上聚集很多鸟儿，广阔的湖面上也有许许多多的鸟儿自由自在游弋嬉戏。当中有些是生于斯长于斯终老于此的留鸟；有的则是从北极飞来准备继续飞往澳大利亚在此作短暂休憩调整的旅鸟；更多是像丹顶鹤一样来此越冬明年春天飞往北方繁殖的候鸟。因此从栈桥上一路过来，我们能看见白天鹅、黑天鹅、白鹳、灰鹤、鸳鸯、大雁等一些珍禽，也有一些常见的喜鹊麻雀“叽叽喳喳”凑着热闹，这儿真是鸟儿们的天堂。我们抓紧时间来到此行的最后一个观鸟点。这是保护区人工孵化和驯养丹顶鹤实验的暂养地。驯养的丹顶鹤与来自世界各地的名贵鸟儿，如非洲的肉垂鹤、蓝鹤，美洲的美洲鹤，生长在高原的黑颈鹤等一起，都住在一连串钢丝编织的鸟舍里。每个鸟舍足有200至300平方米，前庭是细沙铺就的地面，后院是水泊芦苇荡，为在此栖息的鸟儿提供足够大的空间和适宜的环境。十几个鸟舍围绕一个大草坪呈半圆弧状，草坪上有绿油油的青草供鸟儿们放风时享用。每个鸟舍住1只到4只不等的鸟儿，它们可以隔着钢丝网相互交流。我们对其它的珍禽只是走马观花一带而过，急于要观赏的还是丹顶鹤。好面对面地端详其芳容：每只丹顶鹤都有1米5左右的修长身高，除流苏瀑布般尾翼呈墨黑色外，周身通体洁白无瑕，雪白羽毛紧紧裹着丰满的躯体，长长的白颈围着一缎锦般质地的黑围脖，高傲的头上还顶着红色贝蕾帽，虽然关在笼舍内，仍是一副神圣不可侵犯模样。它们时而亭亭玉立，悠然雅致；时而一右一左踱着鹤步，胜似闲庭信步，好一派淑女范儿。让人很容易连想到T台上的时装秀，眼前的“鹤步”丝毫不亚于佳丽的“猫步”。

   君不见，丹顶鹤“顶如日、白如纸、黑如墨”简洁美丽的外形，与端庄大气的国画中的“白纸、黑墨、红印章”相呼应。因此一只只或翔于云霄或立于坡田的丹顶鹤，就成了一幅幅灵动的中国画。为了让我们身置于这灵动的“中国画”中，饲养员打开了两个鸟舍门，六只丹顶鹤大步流星地走出来，在草地上昂起头长鸣一番，扑打了几下翅膀，直扑蓝天。它们在保护区的天空翱翔了一大圈，在“天鹅湖”、“白鹳岛”附近滑翔，我拿起望远镜跟踪丹顶鹤的踪迹，它们忽高忽低地飞着，快乐地鸣叫着，好似与一群天鹅、白鹳、灰鹤儿等众多鸟儿交流。

翱翔天空 （吕士成摄）

   “咕…嘟，咕…嘟”鸟鸣声由远及近，六只放飞的丹顶鹤转了一大圈又飞回来了，降落在放飞的草地上，它们又在优雅踱步，吃着饲养员投喂的玉米粒，与接近它们的人们逗趣、嬉戏。放飞结束了，饲养员要请它们回笼舍，但六只丹顶鹤儿东躲西藏地绕圈子不愿回去。我盯住一只靠得最近的丹顶鹤，它扇动着健硕的双翅，转动着红红的眼睛，“咕…嘟、咕…嘟”地低鸣着，它好像在说：我们向往自由，向往蓝天，向往湿地……。可爱的丹顶鹤，你们放心，经过在保护区的一段驯养，你们一定会很快回归自然，飞向蓝天和湿地！

南京市汇文女中 马惊涛   

2016年12月25日完稿于南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