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塞上行
[发布日期: 2014-10-08 ]  本文已被浏览过

    如果没在秋天去农村转转,那你基本就不懂农村;如果没在秋天去塞上看看,那你基本就没见过秋色。这是我去塞上住了十来天后的感觉。

   兴隆是我此行的落脚点。兴隆县隶属承德市,地处长城北侧,燕山深处。我落脚的山庄就在山凹里,散步、去食堂吃饭都得上山下山。

    山里的天气就是怪,中午热得与江南无异,太阳一落山气温就直线下降至10度左右,而且每晚下雨。这里打雷非常另类,一声霹雳之后,你能听到轰隆隆的声音就在窗外的山梁上滚来滚去,久久不散。天蒙蒙亮时雨停了,寒气砭人肌骨,可大雾又显示这将是个艳阳高照的秋天,于是我在八月下旬每天感受着三个季节。

    满目所见,果树成片,当地人只在果园边上种一点玉米、高粱、小米之类的农作物。这几年我没少在农村转,总的感觉是:粮食的价格还得涨。农民不种粮食是增加收入的必然,而粮食又不可或缺,根据市场规律,粮食的价格势必涨到种粮人与经营其他农副产品的人收入相当。

    连我住的院子里也种满了果树,梨、山楂、苹果、栗子、核桃、小毛桃……当地人做菜也大量使用这些材料,如将煮熟的山药用山楂汁浸泡,红红的、酸酸的,一桌人猜了一圈硬没猜出来是什么;还有新鲜核桃仁炒青菜,核桃仁象牙般的色泽和碧绿的青菜配在一起,光是那颜色就让人垂涎。这样的菜肴不是偶尔为之,而是每日三餐都有,不施肥、不打农药,味道就是不一样。

    去县城要走一段土路,路边的山楂有的已经红透,有的刚泛黄,总有些农民坐在树荫下聊天,收获在即,人们脸上带着紧张的笑。

    县城大街上冷清得很,十天下来,我居然没发现上规模的超市。很多店铺大白天都锁着门,每天只营业一小会。倒是街边上总有人卖新鲜核桃,连皮的那种,看上去有点像大枣。卖核桃的妇女在没生意时就剥核桃,双手被新鲜核桃的汁液染得乌黑。

    兴隆县面积3100多平方公里(约为南京的一半),人口却只有四十万左右,与我们这一带的县相去甚远。这是有原因的。清顺治二年(1645年)兴隆被划为清东陵后龙风水禁地(这里与遵化的清东陵只有一山之隔),此后270年间,一片方圆800平方公里的土地无人居住。推翻满清后的1915年开禁,又过了10年这里才设县。

    燕山主峰雾灵山就在兴隆,高2118米,靠近峰顶有5块(准确的说是5堆)巨石,上刻“五龙头”3个大字。不管导游如何解说,游人们还是看不出它们哪里像龙头,但顺治当年偏要说它们象征着清朝“龙脉兴旺”。270年封山的结果是大树参天、野兽出没,可惜这些好处都落入日本人之手。日本人占领东北后,为笼络溥仪,派兵把守清东陵,而对“后龙风水禁地”的木材则毫不迟疑地下手,还专门修了条公路运送木材。1945年抗战结束时,雾灵山只剩下一座秃山,现在满山的华北落叶松都是建国后国营林场栽种的,虽然已齐腰粗,但树种单一,一看就不是自然形成的。

    对于见过些名山大川的人而言,雾灵山的景色一般,但燕山山脉的气势的确令人赞叹,那层层叠叠的山势即使放到云贵高原上去也毫不逊色。

    坝上是近年来的旅游热点,但坝上不是一个地点,而是一个概念,指的是华北平原与内蒙古高原的衔接地带。正因为是两个梯级的衔接,所以地形起伏,但山势低缓;遍地草场,却不像大草原那样一马平川。独特的地形地貌迎合了游客猎奇的心态,尤其是在色彩纷呈的秋天。

    这种地形地貌在河北北部、内蒙南部延续了很长一段,于是许多地方都有“坝上”,去哪里的坝上就成了令游客头疼的问题。

    我去的是河北围场县与内蒙乌兰布统旗交界的坝上,据说这里不是景色最佳的“坝上”,但湖泊、沼泽、河流、树林样样具备,甚至还有小型沙漠。

    天蓝的令人想叫,水清的令人想哭。白云和羊群定格在天空和草甸上,遥相呼应;牧马人骑摩托掌控马群,喇叭声被辽阔草场拉得很长。这样的景象你第一次见就感到亲切,似乎在你的血液里潜伏了很久。

    我站在山丘上自问:北方意味着什么?为什么它会使我这样的南方人激动不已?

    我想了几个答案,都似是而非,当然我也无法回答“南方意味着什么”的问题。古诗云“骏马秋风塞北,杏花春雨江南”,一个地方有一个地方的气场,你感受到了那个气场就不枉此行。

    从坝上回到兴隆的山庄时我又问自己:对一个平原人来说,山区意味着什么?对一个都市人来说,原野意味着什么?

    ——意味着另一种生活方式和人生态度。旅游日渐盛行,大家不都希望在出行中看到另一种人生嘛?

    我觉得这个答案比较靠谱。

社文支部  周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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