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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音
[发布日期: 2011-06-08 ]  本文已被浏览过

    暮春时节,《青春》、《连云港文学》组织南京、连云港两地编辑、作家十余人聚会连云港,地点选在花果山三元宫。

    三元宫显然是个道观的名字,世事变迁,它早已成为佛教的寺院,正式的名称是海宁禅寺,但人们都按老习惯称呼它。进了山门才知道,三元宫是位于半山的一组建筑,绵延数里,大气磅礴。虽然是近二十多年翻建的,大雄宝殿前的两棵千年银杏却见证了这里香火的悠长。

    招待所就在大雄宝殿后面,我们到达时日头已经偏西。一只猴子给我们制造了不少麻烦——它守在入口处的露台上,又叫又跳,龇牙咧嘴,见恫吓无效,跳上窗台抓耳挠腮,闹了好半天,似乎非得让我们明白这里是孙猴子的故乡不可。

不轻言放弃的猴子在窗台上做最后坚持

    招待所的装潢还没结束,大雄宝殿的配殿施工也在进行,乍听上去还是都市的嘈杂。工人们终于收工,一阵唱经声把大家都从房间里引了出来。只见夕阳在山,天光湛蓝而深邃,薄暮在沟壑中蓄势,唱经声近在咫尺又宛若天外。

    此后两天,我们都浸润在这天籁般的梵音里。

梵音

    毫无疑问,当今的中国是文学资源最丰富的地方——生活变化得令人目眩,有追求、有满足、有奇迹,但更多的是伤害、迷惘、不知所之。作家应该在介入生活时保持一份超然,以获得观察、思索的空间。可惜大多数作家没这么做,编造故事的、死守个人感觉的、追逐风向的、玩弄形式的……文学从八十年代的“全国运动”到如今的乏人问津,每个文学人都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我有一位朋友,是铁杆文学爱好者,对改革开放以来作家、作品的了解胜过教当代文学的大学教授。今年他把订阅多年的《小说选刊》和《小说月报》退了,他说:“论故事性它们不如电视连续剧,论思想性它们还没达到我的水平。我退订了还挨老婆骂一通,问我早干嘛去了?”

    他的话令我脸红,或许该脸红的不止我一个。天下知识分子都具有的共同点——关心与自己无关的事、对事物真相的不懈探求——在当今中国作家身上表现不明显,有的甚至完全缺失,那么,谁愿意把时间浪费在这些了无新意的文字把戏上?

    我又听到了梵音,漫天飞扬,飘落在山间的平台上。梵音是一种超然,既是距离又是坚守,还带有苦思冥想的意味。

    早该来这里,立于阶下聆听,我们的心或许会沉静些。

承接飘落的梵音

    文友聚会,地点莫过于花果山。三元宫正门上的对联是:“一部《西游》未出此山半步,三藏东传并非小说所言”,开宗明义地告诉游客:这是一座文学的山。

    孙悟空是有史以来最成功的文学形象之一,《西游记》的英译本叫Monkey King(猴王),可见译者是把孙悟空作为整部小说的中心的。

    吴承恩这里获得猴王出世的灵感是有定论的,然而,自比较文学进入中国,印度神猴哈努曼逐渐为中国学者所知。哈努曼是印度史诗《罗摩衍那》中的神猴,四脸八手,神通广大。《罗摩衍那》成书于公元前300年,在全世界尤其是亚洲各国广为流传,哈努曼的出现的确比孙悟空早得多。

    我们该为此沮丧吗?

    即便有充分的证据显示吴承恩写作前读过《罗摩衍那》,孙悟空仍是一个地道的中国形象。他那浓重的淮安口音,自大、嘴硬、爱占便宜(老是以“你孙爷爷”、“你孙外公”自称)的性格,活脱脱就是个江淮一带的市井泼皮。我们该为吴承恩叫好——为他对外来文化的消化吸收、为他在本土化方面所做的一切努力!毛泽东说得干脆:孙猴子的家乡在新海连的花果山。

    水帘洞并不像影视作品中那般恢宏,不过若是给猴子居住,这个天然洞穴还真够大的。我冒出一个问题:吴承恩在洞前的石径上徘徊了多久才有了孙悟空占山为王、一呼百应的想象?

    进一步的问题是:他那时也听到梵音吗——近在咫尺又宛若天外的那种?

    三天的聚会,来去各半天,在山上只呆了两天。

    下山时见到成片枯萎的竹林与茶园,天旱得厉害。我们一步步回归现实。

    我们离不开现实恰似离不开梵音,因为我们向往艺术,而真正的艺术总是介于现实与超脱之间。

    当我心力憔悴、才思枯竭时,我会再来,只为那宛若天外的梵音。

梵音


社文支部  周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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