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 缤纷天地 -> 散文
字号:
马岛记事(两则)
[发布日期: 2010-06-01 ]  本文已被浏览过

(根据中国工程师王纯功口述记录整理。照片提供:王纯功)

    马达加斯加是印度洋中的一个岛国,隔莫桑比克海峡与非洲大陆相望。我在那儿工作了近两年,以下是我在马岛的见闻。

一、富人和穷人

    马岛的首都塔那那利佛,葱茏的绿树中掩映着一幢又一幢的欧式别墅,每一幢别墅都连接着面积很大的厚厚实实的草坪,草坪里的草绿茵茵的,一年到头从不枯萎。别墅的主人,有马国人、法国人、印巴人,也有少数中国人。当然,他们都是富人。

    首都的大道上,西装革履的先生和珠光宝气的太太坐在各种名牌轿车里穿梭来往,跟街头乞讨的穷人们形成鲜明的对比。在一幢大楼的拐角处,站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乞丐,棕黑色的脸上布满木刻一样的皱纹,眼睛好象盲了,无力的睁着。他不说话,手里捧着一顶马国特有的那种草帽---这是乞讨的标志,这个国家的乞丐都是捧着草帽乞讨的。

    我们工地上有个黑人修理班长,那天他邀请我去他家玩,我想,是要请我喝咖啡吧。马国人喜欢喝咖啡,据说,就算是马国的天塌下来了,马国人都照样喝咖啡。

    去了才知道,他家住的是一座茅草棚,屋子里一窝的孩子,大女儿快出嫁了,小的还抱在手里。哪儿有什么咖啡,家里连开水都没有。他老婆的皮肤倒不像他那样黑,看见来人了也不知道招呼,笑一笑了事。

    一个黑人班长,工作了这么些年,依旧是这样贫穷。据说,马国的贫困人口占全国总人口的75%

    马国的穷人多是住在海岛中部的山区里,买不起砖瓦,他们砍伐树木搭建板房,用铁皮盖房顶。没有家具也没有床,用垫子铺在地上睡觉。没有钱买肥皂粉,衣服脏得就像难民。每一家都有很多孩子,孩子们都穿得破破烂烂的,六、七岁的小姑娘就得背着她的弟弟或妹妹赤着脚在山路上走。成年人大都不识字,他们种植庄稼但是收成很低,常常吃不饱饭。好在,马国饿不死人,岛上水果极其丰盛。香蕉四季成熟,还有芒果、木瓜、荔枝、蜜桃、椰子等各种热带、亚热带水果。上天赐给他们这些果实以充食粮。

    很多穷人穷得几乎是一无所有,他们的生活与富人有着天壤之别。但是,他们黝黑的肤色里都包藏着一颗爱国的心。也许,他们记不清自己的生日,写不出自己的姓名。但是,他们从不会忘记自己祖国的生日。每年的6月26日,马国的家家户户都会在自家门前挂上一面国旗,城市里富豪们的别墅前挂着国旗;乡村里那些简陋的木屋前挂着国旗,哪怕是最穷苦的人家或者是深山里的独户,他们的门前也都挂着马国国旗。

    蒙多麻加森林公园附近的一处地方,曾经是壮烈的战场。当年法国军队在这里杀死了很多马国人。每年的这一天,民众都会自发的在这里集会,悼念他们为国捐躯的同胞。

    那个日子是在五月份,我有幸看见了这令人激动的场景。有人站在高处在很动情的演讲,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但是我知道,他的讲稿里一定有民族、独立和主权这几个词。

    在那片林间的空地上,听众站得满满的。有老人,青壮年和中小学生。有西装笔挺绅士模样的先生,也有衣衫褴褛面色晦暗的村民。他们都来参加这样的一个集会。

    马国有富人,马国也有穷人。富人和穷人,他们都很爱国。

二、小邻居法雅

    重回蒙多麻加工地时,我们发现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住进了一家三口:一对黑人夫妇和他们两岁的小女儿。

    说是屋子,其实就是我们用集装箱改建的工棚,顶上盖了几块波纹瓦。我们让出一间,收留了这一家人,从此跟黑人小姑娘做了邻居。

    早晨,我打开门,小姑娘跑过来了,扶着门框朝我们屋里看。我招呼她,可能是听不懂我的话,她不进来,也不走。

    我朝她笑,她看着我,不说话。

    我开始做早饭,将牛肉末、芒果丁和进面粉里揉成面饼,烤熟了,满屋里都飘着浓浓的香味。我铲出一块饼,蹲在她面前轻轻的吹着。

    她瞪着黑黑的大眼睛看着我的手,小嘴微微的嗫嚅着。我将饼送到她的嘴边,小姑娘咬了一口,看着我笑了。不知道为什么,这一刻我竟然说不出话,只觉得,全世界的孩子笑起来都是这么可爱。

    从来没有问过她的名字,听她妈妈好象是叫她法雅,译成中文,可能就是这两个字吧。

    她的妈妈不工作,在马国,妇女一般都不工作,那些参加工作的都是知识界的妇女。法雅的妈妈就在家里做饭、洗衣、带孩子,她将小法雅收拾得很干净。

    法雅很快就跟我们混熟了。我们收工回来,门一开,她就往我们屋里跑,等着我们抱她。

    她会说简单的话,说得最多的是:“沙嘎夫”。 “沙嘎夫”是吃饭,但是她说的“沙嘎夫”是指吃东西。小孩子,都是将吃放在第一位的。

    于是我们就很高兴地请她“沙嘎夫”,烧排骨、炖鱼、点心、水果……看她吃东西是很快乐的事,她吧嗒着小嘴,毫不掩饰那一副很谗的样子。中国菜好吃,何况我们吃的菜她们家不一定舍得买,法雅的父亲是开水车的。

    法雅爱笑,笑的时候喜欢将黑黑的小手塞进嘴里,我给她拍照的时候,她依然将手塞在嘴里。

    我们离开蒙多麻加的日子,是个星期天,法雅跟她的妈妈去教堂了。马国人信奉基督,一到星期天,男女老少都去教堂,连商店都不开门。

    那个星期天,法雅从教堂回来找不到我们,会不会哭?她哭的时候,是不是将小手也塞进嘴里?


民盟南京六合综合支部  方晓荷

上一篇 快乐的“六一” 快乐的我
下一篇 遥远的马达加斯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