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退休前,我是江苏省最好的中学里的高级教师、教研组长,还是中国教育学会教育统计与测量分会的研究员,这些,都是靠自己读书得来的,读书垫高了我的人生高度。 我是1951年1月23日在南京出生的。4岁时,我开始能记住家中发生的大事,这年(1955年)下半年父亲患肺结核吐血无法再在手套厂工作,只能离职回家养病,全家只能靠母亲一人的工资支撑。也是从这时起,家中的一部分家务由我分担:淘米煮饭,带妹妹,陪着父亲到诊所打链霉素。那时家中没有自来水,从井里打水也是我的任务。每天打完针回到家,父亲要求我跟他学认字、写字。那时我家租住的房屋是木板墙,木板之间都有很大的缝隙,冬天时,冷风会从缝隙中吹到屋里,所以要用纸糊上才能使屋里温度高于室外。糊墙的纸是从我姑姑家拿来的《中国青年》杂志和旧书本,我最早就是从糊在墙上的杂志和书中学认字的,只有小学文化的父亲是我最早的老师。 不久,用妈妈医院里的化验单存根的反面当作本子,我开始学写字,每天写10到50个,中、人、大、风、牛、羊笔画较少,是我最先会写的。每天早上起床,我先把父亲夜间吐的痰及咳出的血倒掉,吃完早饭后,我就在一张木凳上,用铅笔一笔一画地照着糊墙纸上写下自己认识的字。有时,父亲会念一首诗让我背诵。他教的这些诗中,我现在能记住的只有“天子重英豪,文章教尔曹,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另外,《三字经》我也能记住前面十几句。 我母亲上学念到中专,她更注意对我的启蒙教育。晚上,只要妈妈不上夜班,一般我都会坐在床上听妈妈念书,晚上念书、看书成为我家沿续至今的好习惯。妈妈念给我和妹妹听的第一本书是《高玉宝》,这本书影响了我一辈子。高玉宝放猪时偷偷听学堂里先生讲课,自己用树枝在土地上练习写字,他向家长发自内心的“我要读书”的呼喊,一直激励我、鞭策我。妈妈晚上读书给我和妹妹听的做法持续了约四年,先后读过的书大概有50多本,包括一些中外童话。大多数的书需要几天、十几天才能念完,妈妈常常问:“昨天我们读到什么地方啦?”我和妹妹就会努力回想昨天读过书中的情节。这种方法训练了我们的记忆力,也使我们学会用自己的语言概括所听过书的内容,培养了语言表达能力,为我以后的自学打下了基础。童年时代最使我难忘的另一本书是竣青写的《老水牛爷爷》,书中那位倔强的山东老汉最后用自己的身体堵住河堤决口的壮举,使我十几年都不能释怀。家庭教育在我幼小心灵中,种下了善良、上进、要努力学习、帮助别人的种子,培养了我专心专注的学习习惯。 1958年我进入南京市建邺区第一中心小学。上小学后我开始发现,在我的周围,到处都有我可以学习的东西,到处都有课堂,每一个人都可能是我的老师。菜场里的大妈,告诉我如何判断蚕豆包里的豆子是否成熟;粮站里称米的阿姨,教会我辨认粳米与籼米(俗称中熟米);庙里的老和尚,让我知道了许多野草能治病……我开始用心观察周围的事物,细心发现生活中点点滴滴,并养成随时随地随人随事学习、询问的习惯,思考“为什么”并且努力寻找答案。我逐渐明白了,我们周围的世界就是一本开放的书,学习并不只局限在课堂之内,学习要靠自觉。(孙宁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