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有粉刷工人进校施工了，也有运送建材的车子一颠一簸地驶进刚刚填高的操场。这星期每天早晚，我都要围绕学校转转，看看有没有教室门没关、学校各种用具没收拾的情况。逢到这种时候，有两个帮手不声不响地跟在我身后，这是一黑一灰两只狗。

    最早跟着我的是只黑狗。3月3日晚，我只身一人住进了既无电也无水的学校二楼。由于门框变形，教室的门几乎没有一扇可以关上，我打着手电挨个用课桌把门顶上。电筒一晃，一个黑乎乎的东西从楼梯上窜了下去，但它只是离开了教学楼，蹲在离我10米远的地方。在电筒光下，我看到是只瘦骨嶙峋的黑狗。我这人胆子大，平常也能与动物友好相处，心想只要你不咬我，我也不赶你；你要是敢惹我，就有你好瞧的。一夜相安无事，6点半天空刚露鱼肚白，我推开门，黑狗竟然趴在二楼走廊上，看到我它站了起来，仍然与我保持10米左右的距离，只是眼神不再胆怯。听村民们说，这只黑狗的主人举家外出打工了，它长期在各处流浪，想想它也怪可怜的。

    为了能让支教的志愿者们能洗上热水澡，2月底我在威宁县的黑石镇买了一台24管的太阳能热水器。3月4日晚，那多村的一位村民帮忙用拖拉机把太阳能热水器的部件运到学校，我把这些玻璃管、不锈钢桶、钢铁支架及塑料水管都放在一楼四年级的教室，用了九牛二虎之力，总算把教室后门关上了。突然发现黑狗居然也在教室里，它一样样地嗅着这些部件，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想记住这些东西。我对它说：“这是学校的东西，帮我看好。”它好像听懂似的摇了摇尾巴。晚上九点半，黑狗突然狂叫起来，我立即下楼，原来是几个村民见到太阳能热水器觉得挺希罕，所以想凑近摸摸。我对黑狗说“别叫了，上楼吧。”看来，它还挺负责的，我给了它一块馒头作奖励，它友好地摇摇尾巴，跟在了我身后。

    从那以后，我每天总会想法给这条黑狗弄点吃的，它也从不挑剔，无论是玉米面窝头、稀饭、还是烤土豆。我给它起名叫“小黑”，它是条公狗。

    不知哪一天夜里，狂风吹开了二楼三年级教室的门，小黑叫了起来，这次小黑的声音似乎有些特别，我披上棉衣走出宿舍，看到小黑和另一条灰狗正一同冲进三年级教室，原来是风吹着一个快餐面的塑料袋在教室里打旋，两只狗一齐扑了过去。这条灰狗是雌性，看来是小黑的女朋友。这灰狗我叫它“小灰”，它主动和小黑一起担负起校园的治安保卫工作了，自然我们每天煮饭时都要多烧一些了，总得给这两只动物吃的。

    按原来的计划，四月份村民的扫盲班要开始上课。原定4月10日星期三开班。一方面许多村民玉米没有种完，10日又逢哈喇河乡的集市（这里叫赶街），我一直等到晚上接近九点，没来一个人。后来和老师们商量一下，这星期从星期一就开始通知学生们，让他们告诉家长，星期三晚上七点家长们可以到学校免费学写字和算术。我认为，只要有3个人愿意来，扫盲班就可以开办。4月17日星期三晚上7点，我在三年级教室里装了两只灯泡。不过，到8点时仍没有一点动静，我又开始担心起来。8点45分，东面山坡上出现了手电筒的灯光，9点时已经有3位妇女到了。小雨、小强先教她们写自己的名字，然后再教她们写数字、写“元角分”。9点半时，又来了3人。听这些村民讲，村民们干活要到天黑，然后回家烧饭、吃饭，再走几里山路到学校，时间就不早了。看来扫盲夜校的上课时间不能过早。

    为了减少各种灾害对学生的伤害，我和支教老师们多次研究过相关措施，避灾演习是其中一项。原想在4月上旬进行，我预先领着5位班主任看了疏散路线和各班避险地点，并要求在班会上向学生们说说遇到地震、泥石流等突发灾害时应采取的措施。因我到毕节和威宁开了两次会未能按计划进行演习。

    4月18日下午3时28分，在事先没有通知的情况下，我让小雨大声叫喊：“地震啦，大家赶快离开教室！”我站在操场上掐下秒表计算时间。

    一年级学生行动最快，全班41人，1分15秒时已全部到达翘翘板旁边的平地上，而且在撤离教室的过程中，班长还不停地喊“让小同学先走！”

    二年级有5个男生没把演习当事，大家撤离时他们躲在教室里玩；三年级教室在二楼，听到小雨老师的喊声学生立即抱着头下楼，但紧急中他们把避险地点搞错了，挤到了一年级的边上。五年级行动最差，一些人不慌不忙地走出教室，被我吼了两声才向东面山坡上跑去，时间超过2分半钟。我在全校学生演习讲评时表扬了一年级同学，狠狠批评了五年级同学。我告诉学生们，我们生活的地区各种灾害频繁，只有常备不懈，才能在灾害突发时最大限度地保存我们的生命，如果像五年级同学那样，真的遇上地震，一半人性命就没有了。我还提醒全体师生，这样的演习以后还要进行多次，并且要确保每个班都在1分钟内撤离到安全地带。不过说句心里话，一所农村小学，演习能达到这样的效果，我觉得已经不错了。我要保证在我任校长期内田字格小学每一个学生的人身安全。

孙宁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