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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雅奇古 神游物外
[发布日期: 2011-03-29 ]  本文已被浏览过

---品评苏金海先生的篆刻艺术

来源:《人民论坛》总第322期 作者:徐文景

  (苏金海1952年出生,江苏南京人。擅长篆书、甲骨文、金文治印。现为中国书法家协会篆刻委员会委员,西泠印社社员,南京市书法家协会副主席,南京印社副社长,江苏省甲骨文学会副会长。)

    六朝的墓志书法(王兴之夫妇墓志等)和东晋的书法大家们(王羲之等)的魏晋风度和江左风流的遗韵成就了南京作为中国书法史上一个举足轻重的重镇。也许是地处六朝古都的缘故,在南京土生土长的苏金海先生,继承了真诚淳朴、博爱并蓄的地域秉性,始终保持一种平淡、宽厚的胸襟和姿态。几十年来,在他所钟爱的篆刻艺术领域里,默默耕耘,与世无争。这在“文化焦虑”四处弥漫的当代社会中,无疑是一道亮丽夺目的“风景线”。

    苏先生以“印人”(篆刻)著称于世,并没有以“书家”自居。而篆刻则又侧重于甲骨、金文和汉印(汉印是基础)。其中甲骨和金文是他的重点,与此同时,又以甲骨的成就最高,在全国的影响也最大。虽然他不以“书家”自居,但是他的书法,尤其是对甲骨和金文书法方面有着较深的研究。他之所以这样定位自己,是很睿智的。他深谙“艺贵专一”的古训,书法(特别是甲骨和金文)仅仅是作为篆刻艺术研究之必备,但这恰恰为他的篆刻艺术无形中奠定了坚实的基础,并增色无限。事实上,这也恰恰是真正的“印人”之道。我们知道,书法艺术本来就是书法(书写艺术)和篆刻(印章艺术)的并称,没有一个“印人”不懂书法的。相反,大多数所谓的“书家”不懂篆刻的,倒是大有人在。这其实是不正常的,也是书家的缺陷。一个篆刻艺术家,尤其是在甲骨、金文、小篆(元朱文)、古陶、生肖、鸟虫等方面,作深入研究的篆刻家,必须有书法和文字学来作支撑,特别是从事甲骨、金文、小篆的篆刻家更是如此,否则将无从下手。所以,真正意义上的书家和篆刻家是一体的,并不可分割。

  事实上,从某种意义上来讲,我们今天所谓的篆刻或者说篆刻艺术,它在发展之初,是古代实用的印章艺术(古玺、秦汉印等)。作为实用性的印章,在当时只是制印工匠们的工艺制作品,也仅仅就是实用而已,并没有多少我们现在所认为的、艺术创作上的那种艺术概念的东西——篆刻或篆刻艺术。换句话说,印章术(篆刻)的起初,可以说有一定的艺术性,但它当时绝对不是艺术或艺术作品。它仅仅是工匠们依据当时的实用玺印制度而生产出来的一种技巧化的表现物,虽然也可以勉强称为“艺术”(艺术性),但此艺术非彼艺术。为什么这么说呢?我们应该知道,“艺术”的这个“艺”,在古汉语中是“技巧”的意思,同时,也意味着艺术、手工和技巧等多层意义。这种艺术的概念,其实很宽泛,并可以适用于一切领域,与我们现在所讲的这个“艺术”(纯艺术)完全不同,只有一部分是重叠的,大部分与“艺术”无关。我们可以把一切领域的高度技巧的表现和产物都称之为艺术。诸如古人的骑射、烹饪之类也是艺术;我们有时也把高明的政治手腕称之为“政治艺术”,娴熟的军事技巧也可以叫“军事艺术”等;柏拉图甚至把巧妙的商业活动,也称之为“赢利的艺术”。但这些富有艺术性的技巧和手段,只能说它与艺术技巧相关,却不是艺术技巧,也就不属于艺术的范畴。所以,我们必须把艺术技巧和其他技巧区别开来。大家都知道,艺术的确少不了技巧,但不能说一切技巧一定就是艺术。因为艺术之所以称之为艺术,其中还有一个重要的前提——“美”。美,才是检验艺术与否的标准。那些政治技巧、军事技巧、烹饪技巧等,不是美的范畴,也就不属于艺术的范畴。虽然广义上或从根本上说,美的领域涵盖人类活动的一切领域,无论政治的、经济的,还是科学的、哲学的,其中也都有一个美与不美的问题;但是,那仅仅可以说它是美的,也与美相关联,也可以从美学的角度来评价,却不等于说它们就是艺术的美,或者说就是艺术。例如,能在一根头发丝上刻一首唐诗,其手段固然高妙,也令人叹服,但你从中看不到它艺术的一面。即使用显微镜,你从中看到的也不是真正的书法,它就不可能是美的,从而,它也就不是艺术,无论它表现出多么高的技巧,终究与艺术技巧无关。

  篆刻艺术也是如此。印章术不等于篆刻艺术,就如同写字(书写文字)不等于书法(书写技巧或法书)、书法不等于书法艺术(书写艺术)、文字不等于书法等一样,道理都是相通的。所以,从文字到写字,再从写字到书法,书法到书法艺术,是一个发展的过程,但不等于后者就等同于前者,也不等于说一切称之为艺术的东西(政治、军事等),哪怕也都是这样的一个与艺术相似的发展进程,但其终究还是与艺术无关。因此,我们不能把它们一概论之。

  另外,篆刻艺术,是建立在文字基础上的一种艺术。原始文字的起初,之所以称象形文字,是因为它本来就具有绘画性(或艺术性)的一面。而作为书写中国文字的中国书法,又是建立在中国文字的基础之上发展而来,与中国绘画的发展,是异源同流(也有“书画同源”说)。但是,文字只是近似于绘画的文字,却终究不是真正意义上的绘画;书法仅仅是书法,不能说一切文字都是书法,反倒是书法艺术中的篆刻艺术与古文字还有着紧密的相关,与绘画也有某种相近的因素,并最大限度地保留着文字和绘画的某种原始因子。所以,篆刻艺术,它既有文字性的一面,也有书法性的一面,同时,更有绘画性的一面。苏金海先生的篆刻艺术,之所以侧重于甲骨和金文,就是因为他深知最原始状态的东西,往往是最具表现力的,也是最艺术的东西。因此,他借助甲骨和金文的异体多变和象形,凭借浓厚的学养,并通过不同的手段(艺术技巧),营造出印章的独特意境,并把语词或单字所蕴含的语义的美表现了出来,从而实现了一种“印章”的自觉境界。这是可喜可贺的。

  时下,我们的书法界,甚至是艺术界,已经很少有苏先生这样的人了,也基本上很少有人以“印人”自称。他们不是以书家的身份出现,就是以书家兼印人的双重身份出现。因为如今一个一流的印人,其所获得的社会资源和社会产品,仅仅相当于一个二三流的书家、四五流的画家。所以,以印人自居,等于无形中降低了自己的“身份”。另外,还有一种现象,我们的各大媒体,以及各大团体,甚至行政部门,有一种固化的思维,往往只关注一些大学和科研机构,或者说体制内的那些所谓的专家和学者,很少去关注体制外的,或者说平台低的那些相关的从业者。在他们看来,只有那些地方的人,才是正统的,才是“强者”,才可能有相当的成就。所以,在这种思维下,我们这个时代,很少出现齐白石、林散之、黄秋园这样的人物了,即便有,也不可能有他们出现的机会。这是值得我们深思的。相反,那些平台高的、体制内的庸人,不管“庸”到何种程度,却永远把持着“话语权”、“生杀大权”和社会资源,也永远拥有着相对高的社会荣誉和社会地位。这是一种违背社会规律的现象,也是违反社会“生态”的,并极易引发“生态失衡”。因此,艺术作品平庸和俗化,书画名家的低俗和弱化也就在所难免。

  也正因为如此,一些从事中国书法研究的,在这种僵化的体制下,养成了一种僵化的思想,并高枕无忧、不思进取。他们很教条,常常从甲骨文开始,就把中国的文字史与书法史混淆了起来;还有些仅仅站在绘画的层面,则又陷入绘画史研究的局限中。其实,文字史应该是早于书法史的,也早于绘画史。还有,现在我们不少欣赏书法的人,不是先受到书写艺术的视觉冲击,而是先品评所写的文字内容,先受到这些文字内容的感染,然后再去领略书法的韵味。从某种意义上,这使得书法失去了它作为独立的视觉艺术的资格,而沦为文字表达的附庸,篆刻艺术则更是如此。

  所以,一些有见识的学者,早看到了这些问题,并发出过这方面的呼吁和警告。因此,我们关注苏金海先生,关注他的篆刻艺术,并呼吁全社会来矫正长期以来的这种固化现象和固化思想,避免我们的社会“生态失衡”。

  我们欣赏苏先生的艺术,更欣赏他对待学术的态度。他的篆刻作品,发于性情,以心驭法,指与物化,妙造自然,并清雅高古,神游物外。在他丰富的生活经历和丰硕的艺术成果的基础上,我们相信他的篆刻艺术,定能百尺竿头,更上一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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