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癸卯年秋徽州之行

“风卷青云尽，空天万里霜”（元稹）。 霜降过去秋意日浓。晴好的周末，应朋友张老师之约去皖南看秋景。

按照导航，从南京驱车三个多小时到黄山市休宁县五城镇星洲村，接待我们一行四人的正是张老师的朋友苏总，清瘦淡雅如菊的女企业家，黄山龙湾湖畔创意产业园有限公司老总。苏总与我们年纪相仿，她与张老师同为陆生家长，两人因为孩子和各自相似的人生经历而成为朋友。几句交谈，我们就能感受到苏总为人谦和，她要我们称呼她为佳辛妈妈，或者叫她小和。

小和的龙湾湖畔创意产业园就在星洲村，真是一个世外桃源啊。园区占地面积70多亩，前面是新安江上游的率水河蜿蜒流淌，河面宽阔若湖，背靠的是黄山山麓支脉。整个园区布局依山体之势，枕山而建，立水而居。临河（湖）是占园区面积三分之二的中心景观带，水榭、垂钓台、亲水码头、花式鹅卵石园路、沿河木栈道等错落有序，而配置给业主的一米菜园、果园、家禽放养区、烧烤区，又使园区景观呈现灵动跳跃、功能多层次多的变化。与景观带隔着一条乡村公路的是依山而建的小区。小区建筑式样当然是白墙黛瓦马头墙的典型徽派建筑，可售可租。第一排数栋双拼别墅已经售罄，家家都有大几十平米的大园子，几乎都是养花种菜建亭子，视野开阔，推门即见河对岸的山脉村庄，黄山松枝掩映间，“悠然见’率水’”，“山绕清溪水绕’村’，白云碧嶂画难成”(赵师秀)，景色宜人，十分养眼。靠山的是联排别墅，大多已出售，山上是葱绿的松林，真正可以说“我家后院有座山“。与连排别墅并排靠近小区入口的是在建的民宿公寓大楼。

小和安排我们住在一栋双拼别墅里。她带我们去参观相邻一栋的园子，来自苏州的夫妻俩仿佛一对神仙眷侣，他们把园子打理得漂漂亮亮的。拱形园门爬着铁线莲，可惜错过了开花季节，女主人兰姐给我们看铁线莲开花时的图片，美轮美奂。大小石板铺就的石板路两旁种满了漂亮的花卉和绿油油的蔬菜，兰姐还说园子有点荒了，因为有三个月不在家，去看望老人了。交谈中得知他们已经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一年大部分时间都在这里，好山好水好风光，空气清新，环境安静，心旷神怡。生活也很方便，除了自己种的青菜，有时候去村里散散步也不空手回来，淳朴的村民会送点山芋之类的。现在回去苏州反而不适应了，感觉城里的小区总是闹哄哄的。我们住处的隔壁是合肥来的陶老师，她说因为还没有退休不能长住，但平时只要有空就会来过周末或者住上几天，忘情山水，呼吸呼吸饱含负氧离子的清新空气。据说联合国国际清新标准是每立方米75个负氧离子，而这里是2万个，足足是联合国国际清新标准的200多倍，住在这，对都市人来说那就是天天置身氧吧疗养室吸氧。陶老师还说这里的老母鸡炖汤香得不得了，在合肥几十年几乎没有吃过。邻居们的生活让我们心生羡慕。

小和是性情中人，热情好客，当天晚饭后她又拿来几只螃蟹，我们煮熟后配上米酒边吃边聊边唱歌。小和还抱着吉他弹上一曲。她和我们同行的傅老师是同乡，两位浙江人都是越剧迷，就像鲁迅先生《社戏》里描绘的，她们从小就是在戏台子面前长大的。两人唱了好些越剧名段。我们开心得很晚才入睡。

与傅老师的温婉不同，小和执行力很强，尽显企业家的特质。鉴于我们时间短，而龙湾周边景点多，小和就给我们设计了紧凑的精品游线路，并暂时放下繁忙事务亲自驾车陪同，我们备受感动又略为不安。就这样，一天时间小和带我们游了五个景点。首先打卡了休宁县状元文化大观园，然后到蓝田镇采菊拱北廊桥旁。黄色的金丝皇菊白色的贡菊都是入药或者泡水喝的，村民房前屋后都是菊花，“秋丛绕舍似陶家，遍绕篱边日渐’高’”(元稹)。我们到菊花地里帮着村民采菊花，“人在菊海游，花映人面醉”。拱北廊桥据说始建于宋代，于明万历年间和清乾隆年间进行重建，这座4墩5孔的古廊桥是安徽省内尚存最长的古廊桥。桥上建有遮风避雨的木长廊，廊屋内设靠背长条凳供行人休息，1934年冬方志敏率领红军先遣队北上，曾在桥上宿夜。第三个景点被称为“皖南一绝”的250多年的“三棵树（苦槠树）”也属蓝田镇。最美皖南秋色的塔川属黟县，湛蓝的天空下红艳艳的柿子灯笼一样挂在树枝上，翡翠山屏与渐红的乌桕树叶、金黄的稻田、白墙黛瓦的民居交相辉映，一幅幅美景目不暇接，叫人流连忘返。我们到开民宿的农家小院吃午饭，上楼赏秋景。因为只有一位年长的老板娘在忙碌，问好价格以后勤快的邓老师就自己动手到院子里的菜地拔大白菜香菜，洗净后邓老师清炒一份大白菜，蒸碗南瓜，我用香菜配花生米拌了一盘凉菜，加上老板娘的烧干笋和烧小鱼，一顿农家饭就很像样了。午饭后，小和带我们继续去黟县打卡隐匿在碧山村里的被誉为“中国醉美乡村书店”的碧山书局，它是南京先锋书店开的第一家乡村书局，书局开在徽派建筑风格的祠堂里，被评为亚洲最美书店，已经成为网红打卡地。我边走边观察村里四通八达的水渠，想看看有没有小鱼，一边不时浏览着徽派房屋的围墙及大门的装饰，忽见一面土墙上居然有两个方形空洞竖放着数本书籍，仿佛书本嵌进了墙体，该是书局到了。果然拐过墙角就看到了不显眼的朴素大门，络石掩映下挂着“先锋书店碧山书局”的木牌。进到店里，的确颇具特色，古色古香。祠堂天井及礼堂三面靠墙都是书架排满了书籍，天井有绿植，礼堂中间有茶几沙发方便读者阅读。出了右边门，有陡峭狭窄的楼梯通往二楼，二楼更像是咖啡屋，光线好，视野开阔，从窗口向外望去，能看到外面的徽派建筑和远山。书架上有的书籍很旧，据说是书店创始人钱小华先生特地收来的旧书，有的就是讲述徽州历史的。为了更好地体味这个特色书店，我们点上茶或咖啡，特地到“牛圈咖啡馆”去消磨一会儿时光。“牛圈”里同样是排满书籍的书架和咖啡座，下午阳光照进“牛圈”，印有“大地上的异乡者”的茶杯里飘出的茶香咖啡味与书香味弥漫“牛圈”，别有一番韵味。

次日清晨，我像前一天清晨一样推开阳台门略微欣赏一下风景，看到远处白鹭点点，不时有白鹭发出清脆的叫声掠过河面。松枝间有小松鼠轻快地上蹿下跳。随手拍了两张河面的远景，因为晚上睡晚了我准备继续睡觉，可是爱美的傅老师已经在群里晒出她在率水河边拍的晨景，烟雾迷离的率水河美得如诗如画。我们赶紧起来洗漱好，顾不上做早饭就去河边赏景拍照。太阳已经出来了，雾岚逐渐散去，我和张老师沿着河边漫步，但见“新安江水碧悠悠，两岸人家散若舟”（郁达夫），古朴典雅的山水长卷在我们眼前徐徐展开，极目远眺下游方向，近水远山，层次分明，好一幅“率水山居图”啊。这天的安排是早餐后在院子里品茶赏景，午饭后再出门。秋阳热烈的照射下我们躲在遮阳伞下品香茗，目之所及的率水河两岸仍然绿意盎然，似乎跟塔川差了一个季节。鸟语花香中我们惬意慵懒地闲聊，小和已经处理了几桩事务。

 得知我们都是行知分校的老师，小和安排行程时就建议一定要去徽州古城的陶行知纪念馆。宏村和西溪南是我们去徽州古城的路上顺便打卡的。宏村属黟县，早已被联合国教科文组织列入世界文化遗产而声名远扬，小和说要看完宏村至少得花两个小时，会来不及去陶馆。我们就匆匆隔栏张望一下南湖，没时间去看“宏村月沼”，在入口处合影一张离开了。西溪南属徽州区，走进这个现实版的“绿野仙踪”，宽阔的溪面明镜似的，溪边树林和度步石上的游人倒映水中，真正是“人行明镜中，鸟度屏风里”（李白）。溪畔小路边游人观风景的拍照的自得其乐，年轻女孩热衷古装，路边小店小摊游人如织。面包的香味把我们吸引到“溪边55”，主人是一对台湾夫妇，他们在这里开民宿兼咖啡店已经几年了，与小和也熟稔了，能把台胞吸引进来可想而知西溪南的魅力。我们也爱西溪南。小和在徽州已经快二十年了，先是供职媒体几年，后来辞职做企业，徽州已然是她的第二故乡。但凡有朋友来徽州，她多是陪同游览，自然也多次陪同参观陶馆，对馆藏文物图片十分了解。我是南京民盟陶行知支部盟员，四年前支部活动“走在行知路上”曾经来过这里参观学习，对徽州陶馆远不如小和熟悉。我的伙伴们都是第一次来，我与小和时不时对她们讲解一些自己所了解的先生生涯片段。小和特意指给我们看冯玉祥将军送给先生的内衣，足见两位伟大的民族主义战士的友谊。这是我上次参观没有注意到的。小和又把我们引到先生《我今年的计划》图片前，我们细细研读先生1930年的计划，涵盖时间分配、生活、工作、读书、学习、研究，甚至种园，学习烧菜，学习骑马，还债等十七项内容，看得出他作为教育家的严谨务实，并亲自实践生活教育理论。那个时候的先生还叫陶知行，是一个教育至上主义者，也就是在那年4月，晓庄学校遭国民党当局查封，此后几年他通过重建教育与政治新关系的尝试，尤其在民族危亡时刻立定大众教育事业的同时，他与中国共产党人同声相应，投身民族民主革命，成为伟大的民族主义战士，为民众教育民族解放民主发展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无愧“万世师表”。我们的学习讨论引起了一位游客的注意，他聚拢过来告诉我们他的父亲生前是浙江金华的一位乡村教师，兢兢业业从教一辈子，很是仰慕行知先生。闭馆时间到了，我们在工作人员催促下依依不舍离开了陶馆。

暮色苍茫中我们去了棠樾牌坊，家住附近的导游向我们简单介绍这代表“忠孝节义”的七座牌坊的故事。返回入口再看牌坊群，它们静静地矗立着，慢慢隐入黑暗，一如它们代表的那个旧时代隐入历史深处……

几天的接触，我感觉生活工作在徽州的小和跟我们陶行知支部好些企业家很像，他们都踏实努力实干，有情怀有担当，有悲悯之心。不管是业主，还是包工头，工人师傅，门卫，小和都跟他们打招呼，不像有的企业老总高高在上，甚至她还收养了两条流浪狗，外出吃饭把剩菜给它们带回来，狗狗们一见到她就高兴地摇着尾巴跳个不停。

在徽州的每一个梦境是清香恬静的，我们约定一定还会来。除了好风景古村落徽文化，徽州是先生的故里，徽州有小和，徽州有龙湾湖畔。

陶行知支部   吴淑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