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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布日期: 2014-09-28 ]  本文已被浏览过


    1949年初,一个19岁的英俊青年跟随他在军中任职的姨夫,从河北唐县来到东北航校,即后来的中国人民解放军第一航空学校。从此开始了和他三个一辈子驻留故乡的兄弟不一样的起起落落的一生。
    十年后,一个天真烂漫的才女考入南京航空航天学院飞机系,开始了漫漫人生路的一个阶段,也是人生之歌的一个乐章。那美丽的蓝天梦也成为美丽开朗的她的青春梦想!
    两个青春飞扬的俊男才女顺理成章遇见了,在充满历史风韵的南京大街小巷和紫金山、玄武湖畔,留下情意绵绵的欢歌笑语。
    他比她大七岁,老实本分,憨厚俊朗,喜欢她聪明伶俐、活泼可爱天之骄子的样子,样样都宠她。他曾花7块钱买了两双尼龙袜送她,这在上个世纪的六十年代初,是相当稀罕的,相当于她在大学一个月的伙食费;他带她的几个兄弟和兄弟的女朋友到鼓楼的一家大饭店吃饭,令困难时期她的家人开心不已;他每次见她都带好多巧克力,飞行员经常发这样的零食,那个年代是很稀罕的……
    他和她顺乎自然、简单而懵懂地步入婚姻殿堂。然后,有了两个女儿;再然后,他转业到地方做了一名普通干部。日常生活里,他起早贪黑、买汰烧弄、粗细活全包,休闲时打猎钓鱼,生活简单,性格依然淳厚而孩子气,淡泊一切,其乐融融;她则让曾经的梦想淡化在尘世的平凡里,缝补浆洗、勤俭持家,依然是性格倔强,要强好胜,待人满腔热忱。这样的两人在一起,有恩爱也有争吵,但总是她的伶牙俐齿胜过他的不善言辞。她喊他老陈;他喊她臭老宝。他悉心照顾了她一辈子,到老,患了阿尔茨海默病,渐渐认不得回家的路,出门总是亦步亦趋地像孩子一样跟着她,有几次阴差阳错地走失,总是几个小时后万幸地被找到,渐渐地他生活不能自理了,你说东,他偏要西,不知所云,不过,喊他老陈,喊他老宝贝,他都会答应;她对他如此地不舍,她说,人,生来是要还债的,现在是我来尽全力照顾他,帮他穿衣,喂饭,吃药,伺弄大小便,保姆不愿做和做不了的事,她来做,这种照顾对她的精神与肉体的折磨是常人难以体会的。就这样,平凡艰辛温暖相伴了五十多年,直至他撒手尘寰,她泪如雨下……
    我常想,现在这个世界已经丧失了混沌初开时的懵懂,其实只不过是意识形态的根源悄悄被繁复的东西牵扯,从而习惯着潜移默化,习惯着随波逐流,习惯着庸人自扰罢了。多少人为了生存而世故,多少人为了获取而欺瞒,又有多少人心怀城府而装疯卖傻……而淡泊温馨的生活气息,尤其是不摄入丝毫杂质的生活心态,称得上是珍贵的纯真,到底还存有多少呢?过了这么些年,我们早已明白这不是耶稣随便往教堂外虔诚的罪囚投掷一个笨重的十字架就可以解决的,也不是随便把普罗米修斯拿来的哪根火把抛向旺盛的柴草就能够继续温暖。
    唯有,他头戴船形帽迎风而笑的样子,她拿着苹果站在他开的轰炸机旁粲然一笑的样子,耄耋之年她搀着他踽踽而行的样子,那泛黄的照片,模糊的信件,仿佛秋日的晨曦,在那一秒种,似乎一去不复返,我却依然看到他和她,像亚当夏娃时那样纯粹。也许,这个普通的人生故事本不该就这么浅显,可是我宁愿如此解读,即使哈姆雷特说,即使我知道,末日后会有其他独树一帜的答案,我依然相信,人生就是这样,遍体鳞伤也初心依旧。


    这个中秋,细雨蒙蒙的上午,含泪送别老父。
    父亲于9月4日晨7点50分与世长辞,永远地告别了我们,享年85岁。
    异国他乡的黄昏时分,我突闻噩耗,如雷轰顶,一时间不能思维,当晚彻夜难眠,第二天恍惚茫然地踏上归途,一路泪流泪奔。
    这几日,父亲的音容笑貌一直在眼前浮现,虽然回到家中再不见他的身影,但心中依然不觉得他已经离开。
    父亲罹患阿尔茨海默病已有七八年时间,近年来身体更是每况愈下,状况频发,令家人伤感和担忧,远方的我更是终日惴惴不安。
    虽然无奈地开始有心理准备,但而今老父猝然离去,还是始料不及,难以接受,每每想起便泪如泉涌!
    唯一的安慰是父亲走的十分安详,一如熟睡未醒。这是一生善良的父亲最后的福气。
    昨日送别,怀抱着父亲的骨灰,步履沉甸,未曾想过这样方式的拥抱,虽然依稀有往日的温暖。
    父亲患病的这些年,我却是远在异国他乡,每年回来见到他老人家的变化都有太多伤感!这时候才深刻体会孔子那句“父母在不远游游必有方”的古训,一直在未能寻得安心的“方”便“远游”的思虑中困扰和愧疚!两岸三地的生活令人身心疲惫!每年回来照料的时间有限,也万分惆怅什么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明日复明日,常常也是心存幻想,总是觉得还有机会。有些时候,有些事情,便是会这样得过且过。虽然明白人生不可预知,转身便可能是永恒,但谁都不情愿去提前去设想,对亲近的人有着更多的依赖和任性。
    逝去便从此成为追忆与怀念!
    昨日接父亲回家,和母亲、姐姐给父亲供上月饼和水果,招呼他品尝。之后我们围坐一起,说不完这几十年父亲和我们在一起的点点滴滴,道不尽他对我们全家人的好,这是属于我们的永生难忘的珍贵纪念!照片上的父亲在旁边静静地微笑着看我们聊,仿佛一如往昔。窗外,雨后的空气格外清新,天空清澈高远,照亮父亲步入天堂的路。
    父亲永远活在我们的心中!正如我们姐妹二人合写的纪念父亲的悼词中所言:“我们相信,逝去的只是您衰竭的躯体,升华的是您永恒的灵魂!”父亲这样淳朴忠厚、勤劳勇敢、无私善良的好人一定会在天国安享慈父的恩典!
    老爸,您安息!
    小女儿上
(后记:妹妹一家远在大洋彼岸的加拿大温哥华,闻听噩耗即刻赶回国,但已与老父阴阳两隔,悲痛欲绝,所谓“子欲养而亲不待”,此刻方能真正体会!尤以此文祭奠逝去的慈父!)


    噩耗周四下午传来,父亲语调凝重,姑父今晨仙逝了。
    虽说老人早已年过八十,虽说病情严重并非一时,但是,噩耗突如其来,依然心里毫无准备。
    姑父早年从军,是令人敬佩令人羡慕的空军;曾经为国家效力,是我们家族的荣耀。但是,从记忆里,除了他魁梧的体格有军人阳刚之气外,他的性情是那么平和,对每个人极其友善。姑妈工作后,一直身体不好,姑父不辞辛劳,悉心照料。我们这辈的孩子,最喜欢就是和他玩。因为,他是转业军人,有支猎枪;经常到中山陵的山里去打猎;往往满载而归。姑父转业后,国家给了相对优厚的安家费。但是,他一直生活简朴;勤勉节俭。照顾体弱的姑妈,把两个姐姐抚养成人。
    我在南京读书期间,每个周末基本都要去姑妈家“打牙祭”;姑父姑妈每次都会准备好饭菜,款待我这个离家读书的大学生。在姑妈一家,叔叔一家的照顾下,我大学四年基本上过得很舒坦,没有遭遇生活上的难题。每念及此,内心生出许多愧疚,作为晚辈,为他们做的太少;而接受他们的恩泽太多!
    今天一早要赶赴南京,与他老人家告别。尝试填一首词,以表悼念之情。因为,本人从未有过填词的尝试,实乃习作,读者莫笑。

蝶恋花 悼姑父

一别燕赵六十岁, (姑父年轻入伍,离开老家河北)
鹰击长空, (曾是空军轰炸机飞行员)
一掷镇敌退。 (曾是优秀投弹手)
青山碧水烟硝尽,
七里街头人相醉。 (复员后,筑巢南京七里街,一家人其乐融融)
犹记孩童多笑语, (孩子们喜欢和姑父玩)
相竞争随,
执枪朝天举。 (跟姑父去打猎)
一哂万事今且去,
瑶池他朝还相聚。 (生死本注定,早晚而已;和老人家天堂再聚)

    安息吧,姑父!一路走好。
    侄儿上

(后记:上文是我的在苏州业已功成名就的表弟,于9月8日凌晨一点写就,情真意切,让我回忆起很多童年往事,感慨万千!作为回忆我父亲的系列文章之一,在此留下痕迹。)

 

南航附中 陈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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