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潘光旦先生琐事几则
[发布日期: 2014-06-18 ]  本文已被浏览过

    潘光旦先生是我国著名的优生学家、社会学家、民族学家和教育家,同时,也是民盟老一辈领导人,他身上所具有的追求真理、爱国忧民、学有专攻、博识多能、温文尔雅等品质,是旧中国先进知识分子的典型代表。本文通过记述潘先生的一些琐事,展示先生光辉的人格魅力和高尚的道德情操。

成绩优异的好学生

    潘光旦先生在清华大学读书期间,学习成绩十分优秀,为“全级之冠”。梁启超在看了他的论文后对他非常欣赏,认为有些研究做得很深入细致,用这种方法做学问,没有不成功的,夸奖他说,凭潘光旦的“头脑之莹澈”,可以做科学家,凭潘光旦的“情绪之深刻”,可以做文学家,并勉励他把兴趣爱好集中到一点上,不要像他自己那样泛滥却没有收获。潘光旦在校期间,由于一条腿被截肢,卧病时间太长而旷课很多,他就问当时的代校长严鹤龄自己能否出洋,严回答说,“怕不合适吧,美国人会说中国人两条腿的不够多,把一条腿的送来了。”一位美籍女教师为他抱打不平,说“潘光旦功课门门都是第一,他不能出洋谁还能出洋?”后来清华还是对这个平时成绩非常优异的学生网开一面,特许他留校补习一年,然后赴美留学。刚开始在美国达茂大学插班进入三年级,当时清华留美学生一般都只插入二年级,能够插入三年级已经很了不起了。潘光旦勤奋苦读、自强不息,当时他的学校离宿舍很远,每天要往返好几次,必须要坐电车,他就拿着两条拐杖跃登电车,别人都替他担心,他却处之泰然。就这样,在三年级读过一个学期后,潘先生收到学校教务长的信说“对不起,你该读四年级”。

包车上专心读书的先生

    潘光旦先生1926年从美国学成回国,直至1937年抗战爆发前,先在上海的8个大学进行或长或短的教学、研究工作,同时参与了不少报刊编辑活动,如参与编辑《时事新报》“学灯”副刊、英文《中国评论周报》、《新月》,主编《优生》月刊、《华年》周刊等。那时他兼职比较多,收入也颇为丰厚。由于他身有残疾,行动不方便,所以出门就不坐电车,专门买了一辆包车并雇人给他拉车。认识他的朋友经常看到他坐在包车上,两条特制的拐杖放在车座的两旁,戴着一副半新不旧的近视眼镜,双手捧着几寸厚的大书,在热闹喧哗的街上目不暇顾,拼命认真地读书。试想在热闹的大上海街头,这种情况被别人看到了,一定会对他指指点点、评头论足,可是他却对别人的注意完全不放在心上。争分夺秒,用心之专,由此可见一斑。

幽默乐观的“独脚仙”

    有一段时间,到潘光旦先生家来拜访的客人实在太多,令他不能安心工作,于是潘先生就悄悄地溜出家门,到外面租了一间环境安静的公寓房,断绝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埋头写稿和翻译。他一天工作10个多小时,写出一万多字的长稿,这样的工作效率能够持续4、5天,然后休息一两天,再继续写作,不出两个星期,他就交出了十万多字的稿本,赶稿的速度十分惊人。朋友们都以为他精力过人,就都来问他是如何做到保持这样充沛体力的,他幽默的回答大家,“这就好比一户人家,开支节省的,经济上必然充足。我身上比别人少了一条腿,在血液的供给上可以省却很多消耗,所以我的精力就特别充足。”一般人都会对自己的身体缺陷避讳不谈,潘先生却毫不介意,拿自己的短腿开玩笑。其器量胸襟可谓十分豁达。

智退“打狗队”

    抗战期间,潘光旦先生任职西南联大,当时的西南联大办公条件异常艰苦,像潘光旦这样的名教授也只能租住在一户农民家里。当时农村养狗的人家很多,云南的地方军队就以狗叫影响他们下乡执行公务为名,经常到乡下来打狗,杀死后送到饭店烧了吃掉。当地的村民不堪其扰。有一天,一伙当兵的跑到潘光旦住的农户家中打狗,主人急的连忙请潘光旦出面阻止。潘先生就拄着拐杖出来问那些当兵的,“谁让你们打狗的?”带队的小官说,“我们打狗是奉了上司的命令,一来狗叫会影响我们下乡执行公务,二来狗肉去湿气,我们吃了可以更好地打日本鬼子。”潘光旦就问“你们是谁的部队?”那些士兵就说,“我们是云南王龙云大公子龙大少爷的部队!”潘先生就说,“好啊,我跟你们龙大少爷是好朋友,你们狗就不要打了!”有士兵就问,“那你知道龙大少爷住在什么地方?”潘光旦一看这架势不好,急中生智,佯装大怒,用手一指,“你知道我这条腿是怎么丢的!”带队的小官以为他是位隐退的高官,赶紧敬了个礼,带着当兵的走掉了。当时的潘光旦是不认识龙大少爷的,但后来不久,由于云南王龙云敬重读书人,潘光旦成为龙府的座上宾和常客,他甚至还通过龙云为云南民盟筹集了大部分的活动经费。

不讲人情的士子

    30年代,潘光旦担任清华大学教务长期间,他严格遵守学校规定,不徇私情。有一次安徽省主席刘镇华想让两个儿子到清华旁听,特地写信给他。潘先生婉拒道“承蒙刘主席看得起,想让贵公子来读书,但是清华之所以是清华,全是因为它按章办事,如果这点都遵守不了,清华不是也不值钱了吗?”无巧不成书,10多年后潘光旦又遇到同样的事。那时已经解放,潘先生任政务院文化教育委员会委员,有人跟他说,沈衡老的孙子想来清华旁听,已经转托高教会对清华指令办理。当时潘光旦其实已经不在其位,完全可以不管这个事,但他还是不同意,说“这样的事,不仅对清华不利,对自己的名声也会有影响,高教会这样做,也是不够检点。”他为了坚决维护清华的制度,可谓不讲人情。但事实上,他又是一个情深意重的师长,对自己的学生爱护有加。据钱伟长回忆,抗战期间钱伟长作为进步学生被潘光旦找去谈话,谈完后潘先生偷偷地跟他说“你们听了就过去了,学校不是完全反对你们的,不过外头不要宣传”。所以他对学生运动的人,一般是不处分的。

秦淮综合一支部 顾武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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