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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涩年华的那张贺卡
[发布日期: 2009-06-12 ]  本文已被浏览过


    生日那天,我意外地收到一张没有署名的贺卡,这张卡上只写了“生日快乐!”。我看了又看,久久不愿放下。我很久没有收寄过贺卡了,这张贺卡让我想起初中时的女同学唯唯。

    我提早一年上学,班上的同学大多比我年龄大,再加上我很瘦弱,经常会被调皮的同学欺负,我胆子小,又老实,往往不敢声张,只得忍声吞气。唯唯是我的初中同学,她显然已经发育了,身材匀称,两条乌黑的麻花辫,双颊上常有两片健康的红晕。她的体育成绩很好,跑步、跳箱等项目,不少男生都自叹弗如。我清楚地记得箱子升到一定的高度,大部分男生都跳不过去,她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出场了,起跑,加速,飞跃一气呵成,两条麻花辫在脑后飘扬,飞舞,英姿飒爽的样子引得掌声如潮。

    唯唯的学习成绩也不错,她是班干部,一向敢于主持公道,眼里揉不得沙子。有一次课后,两个男生把我帽子夺走,像玩飞碟那样扔来扔去,我急得手足无措。唯唯刚好看到,她一伸手就把飞在空中的帽子摘了下来,厉声斥责那两个同学,并警告他们说,下次再这样,就报告老师。那两个同学吓得低着头,赶紧开溜。唯唯掸掉帽子上的灰尘,又把皱褶处抚平,微笑着递给我,轻声说下次他们再敢这样,你就告诉我。我感激地接过帽子,轻轻点点头。那时,我还是个懵懂少年,只觉得她很亲切,像我姐姐。

    唯唯从此成了我的保护伞,在她的庇护下,我不再是“受气包”。一旦有同学胆敢欺负我,唯唯总是及时站出来,将其喝止。有个班上最强壮,也是最调皮的男同学不服气,故意当着她的面把我的课本扔到墙角。我刚准备自己把课本捡回来,坐在座位上的唯唯用眼神制止了我,说谁扔的就让谁捡回来。那个男同学哼了一声,走到唯唯身旁,说管你什么事?你是他老婆啊!班上的同学一片哗然。我担心地看了一眼唯唯,只见她双颊绯红,一声不吭。那个男同学一脸自鸣得意的表情。唯唯霍地站了起来,她虽然比那个男生矮半个头,但毫无惧色,她用目光逼视着他,说请你不要欺负同学,请你马上把课本捡回来!那个男同学和唯唯对视良久,起初还满不在乎,可是很快就坚持不下去了,他转头躲避唯唯的目光。唯唯再次要求他把课本捡回来。声音虽然不大,那个男生却不经意地抖动了一下,只得乖乖把课本捡回来,还给我。事后,唯唯对我说,不要怕,邪不压正,要勇敢点,人家才不会欺负你,你要记住,你是个男子汉!唯唯的言行让我脸红,她显然看出了我的尴尬,赶忙说,我相信你一定能做到的!

    我家离学校远,中午在学校食堂吃饭。唯唯家就在学校附近,她一放学就回家了。只要她不在我身边,我就觉得心里空落落的。吃完饭,我通常去图书馆看一会儿书,然后去球场打篮球。那个调皮的男同学也常来打篮球,他总是和我过不去,不时挑衅道,你老婆没来啊?我不理睬他,他就故意地用犯规动作推搡我。我重重摔倒在地,鼻子磕破了,血流满面。我无助地坐在地上,心想唯唯在就好了。唯唯突然出现了,看到她站在球场边,我的内心立马充实无比,鼻子一酸,眼泪差点流下来。可是她没有来扶我,也没有指责那个男生,这出乎我的意料,让我摸不着头脑。唯唯的眼睛盯着我,我惊讶地发现向来坚强的她竟然饱含泪水,那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眼神让我至今记忆犹新,她哽咽着说了两个字:懦夫!我顿时呆住了,一种从没有过的耻辱感猛烈地冲击着我的胸膛,我觉得全身热血沸腾,这两个字像惊雷一样在我耳边炸响。我迅速爬起来,像发了疯似的扑向那个男同学,也许是我脸上的血令他害怕,也许是被我的气势吓倒,他竟然放弃了抵抗,抱头鼠窜,连声告饶。从那以后,班上再没有同学欺负我。

    我一直把唯唯当作姐姐,只是从来没叫过她。唯唯在学习中督促我,帮助我,对我的要求很严格。有一次,我的一段英文背得不熟,被老师批评。放学后,唯唯不让我回家,硬让背熟了,才罢休。那天,我们走出校门时,都能看到天上的星星了。唯唯在生活上也很关照我。她知道我喜欢看书,就千方百计地借来很多书给我看。她在家吃完午饭很快就回学校了,常给我带些菜来,因为她听我说食堂的伙食很差。她家的菜味道很好,看到我狼吞虎咽地样子,她就笑着说,多吃点,才能长得结实。有时候,我们结伴去学校对面的“小吃部”吃面条,一人一碗肉丝面,她总是把碗里的肉丝挑给我。

    初中毕业时,我开始变声了,喉结也渐渐突出,唇边还稀稀拉拉冒出些短髭。不知从哪天起,唯唯在我的眼中的形象除了姐姐之外,似乎又多了些别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从我看唯唯的目光中不自觉地流露出来。这个洋溢着青春活力的少女敏感地捕捉到了这种变化,羞涩的表情和闪烁的眼神显示出了她内心的慌乱,这种异样的感受像神秘的云雾般弥散开来,让原本亲密无间的少男少女有了难以形容的隔阂。早恋的闲话让我感觉到了无形的压力,我开始故意疏远唯唯,尽量避免和她独处。

    后来,我考上了高中,唯唯却选择了读职业学校。记得我和唯唯分手那天,天上下着雨,我和几个男同学撑着伞走在路上。有一个同学一脸坏笑,说有人跟在后面呢。我赶忙回头,看到唯唯没有打伞,她的衣服几乎都淋湿了,面容如天色一样灰暗,写满了落寞和惆怅。几个同学哄笑着,有一个同学还推了我一把,说还不快去,你老婆等你呢!我愣了片刻,转而恼怒地冲着那个同学吼道:胡说什么?是你老婆还差不多!唯唯显然也听清了我的话,她的脸上流淌的不知是雨水还是泪水,她扭头就跑,我看到两条麻花辫在她的脑后交织,缠绕成一团。

    读高中后,我在新年收到一张贺卡,没有署名,但我知道那是唯唯的祝福。我们再也没见过面。多年以后,我早已成家立业,唯唯的音容笑貌也渐渐淡忘。我不想给那段青春经历打上“早恋”的铬印,青涩年华,少男少女哪里懂得爱是什么?可是每当我看到贺卡,总有一种别样的滋味涌上心头……

民盟栖霞综合支部  谢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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