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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乡村“妈妈”
[发布日期: 2009-02-20 ]  本文已被浏览过

 

很早我就想写插队的往事,写春天田里盛开的苜蓿花散发的苹果味淡淡清香;写夏收时载满麦子船只驶向麦场那“哗,哗,哗”的水声;写秋天稻场扬稻时飘起的尘土;更要写冬季里我们望着灰蒙蒙天空那无助的凄惶神情。可是,我动不了笔。一动笔夏妈妈就慈祥地望着我,我情不自禁。

我和夏妈妈的缘分要从村里祠堂说起。我们下乡时祠堂已沦为生产队仓库。但它固有的霸气还在,特别是夜晚,它投下的巨大黑影让我们城里来的年轻人胆战心惊。白天,我跟随队里人进去都心跳,何况夜晚?加上有狐仙的传言,更叫人感到里面到处都是眼睛,眼睛。可是,1969年七月发大水,知青屋子被水淹得只剩几根柱子,我被迫住进祠堂。电闪雷鸣,奇怪气味,加上到处的“眼睛”,使我夜不能寐,惊恐万分。在队里安排下,五保户夏妈妈接纳了我

妈妈是个苦命的人。丈夫很早去世,十三个儿女只剩下一个“美头”(高淳话“小姑娘”)。最叫人难过的是:小儿子已养到十六岁,眼看成人,却不慎被“土公蛇”咬死,这蛇只有七寸长,但它是最毒的。当我欣喜能摆脱祠堂带给我的梦魇,来到妈妈面前时,她十分高兴。而得知她的遭遇后,我除了震惊、难过,还对她的生活态度充满好奇。

    我们很快相处很好。一是她的善良、容忍,二是我的乖巧、勤快。白天,我除了上工就是做家务,陪伴她;晚上,看她搓棉条,纺棉花,听她诉说不幸。有一次她竟在我面前嚎啕大哭,我也跟着哭起来。油灯下,妈妈的身影被放大在土墙上,柔和得很,美丽得很,纺车“吱,吱”响着,像奏着好听的乐曲,妈妈的辛劳令我感动。妈妈不惜柴火,经常烤锅巴给我吃,吃不完就放在小小的瓦钵里藏着。妈妈不吃鸡,可是她让女儿杀鸡烧好带给我吃。妈妈不苟言笑,苦难刻在心里;妈妈又愿意笑,当她抱着、亲着外孙时,脸上笑得比花儿还要美丽。因为她看到生命的延续……

   妈妈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苦,她具备了中华传统女性美。妈妈给我的影响是巨大的。我从最初对她的好奇转而得到信念。从她待人接物的善良、宽容;从她日夜纺棉的笃定、自信;从她颠着小脚蹒跚前行的隐忍、坚持,她让我看到了人生的不容易,看到了对生命的敬畏和一往情深。日后,我又经历了很多岁月,我除去娇贵,除去浮躁,脚踏实地,不忧不惧,这都是夏妈妈给的魂!

 

 

民盟梅园中学支部  吴泽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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